朝辞

天官赐福阅读体——《遇仙》十五

第十五章

 

       【谢怜正想说话,这时,那老黄牛拉着牛车,来到了一条岔路口。谢怜一看,两条黑漆漆的山路在此分岔,立即拉住了牛的绳子。

  这岔路口,可得万分小心了。

  中元节这一天,有时候,人们走着走着,便会发现,面前出现了一条平时并不存在的路。这样的路,生人是不能走的。一旦走错,走到了鬼界的地盘里,再想回来,可就困难了。】

 

       “二分之一的生路。”也不错了,至少不是必死无疑。

       有些想起小时候家中长辈的告诫,摸了摸下巴,“看来有些传说是相通的。”

 

       【谢怜初来乍到,分不清这两条山路该走哪条,想起方才在镇上除了收了一大包破烂,还买了些杂物,其中就有签筒,心道我来算上一卦,于是又从包袱里翻出签筒,拿在手里哗啦啦的摇着,边摇边对三郎解释道:“第一根左,第二根右,哪条路签好,我们走哪条。”用了一点法力,默念三遍,筒里掉出两根签。他拿起一看,沉默了。

  下下签,大凶!

  两根签都是下下签,也就是说,两条路都是大凶,岂不是走哪条都是死?

  谢怜无奈,对签筒道:“筒啊筒,今日你我初次见面,何至于如此绝情?再来一次,给我一点面子吧。”

  于是,他改为双手持筒,又是一阵摇。再摇出两根,拿起来一看,依然全都是下下签,大凶!】

 

       再一次验证了太子殿下的运气,众人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太子殿下作为第一视角,很受人们的喜欢。

 

      【谢怜决定不再浪费法力,这时,一旁的三郎忽然道:“我来试试?”

  反正试不试也没差,谢怜便把签筒递给了他。三郎单手接过,随意摇了摇,掉出两支,拿起来,看都不看就递给他。谢怜接过来一看,竟然两支都是上上签。

  谢怜略是惊奇。因为,衰到他这个地步,似乎经常连旁人的手气也被他带衰了,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此,反正以往常常被这么抱怨就是了。而这少年竟是分毫不受他影响,直接摇了两个上上签出来,他由衷地赞叹道:“朋友,你的运气很不错啊。”

  三郎把签筒随手往后一丢,笑道:“是么?嗯,我也觉得我运气不错。一向如此。”】

 

       大吉大凶的运气,如此极端,偏偏两人相遇在山野,周身气度皆飞常人,太子殿下看三郎可疑,三郎看太子殿下可能也很可疑。

    “其实如果只是偶然遇见,也算好事。”沈峤道。

       “嗯。”晏无师只是应了一声,思考着这位‘三郎’的来路,想着想着嘴角微微弯起,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若真是如此,那可太有趣了。

 

       【听他说“一向如此”,谢怜揉了揉眉心,心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果然是犹如天堑。三郎又道:“怎么走?”

  眼下这个情况,只能走,不能留,谢怜原本就打算乱选一条了,道:“既然两只都是上上签,那就随便走吧。”

  当下扯了几下绳子,牛车车轮又缓缓滚动起来。谢怜本来紧绷着神经,做好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准备,谁知,竟是真的,一路顺利,不多时,牛车便慢腾腾地爬出了森林,来到了坦荡的山路上,竟是让他选对了路。

  菩荠村已经在山坡之下,一簇一簇的灯火温暖明亮。】

 

       “我怎么没有这样的运气。”赌徒越看越羡慕,气得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像你这样的人……”许是知道赌徒是什么样的人,一人瞥了他一眼,语带不屑,“呵!”

       “太子殿下的运气,非常人所能承受。”有人感叹道。

       太子殿下的运气如此糟,也没放弃,我们可能达不到太子殿下的高度,但我们也没有太子殿下那么倒霉,一时的挫折和太子殿下相比,也不算什么了。

 

       【夜风拂过,谢怜回头,三郎似乎心情甚好,又躺了回去,正枕着自己双手,眺望那轮明月,那少年的眉眼在淡淡的月光之下,不似真人。

  沉吟片刻,谢怜笑道:“朋友,你算过命吗?”

  一路走下来,他心中终是微微有些起疑了。

  博闻强记,见多识广,倒也罢了。但夜行于群鬼之中时,这少年未免有些过于镇定自若了。虽然并不能排除有的人天生就很沉得住气,但谢怜还是觉得,有必要稍稍确认一下。

  听他这么问,三郎回过头来,道:“没算过。”

  谢怜道:“那,你想让我帮你算算吗?”

  三郎看他,笑道:“你想帮我算?”

  谢怜道:“有点想呢。”

  三郎微一点头,道:“行。”

  他坐了起来,身体微微倾向谢怜,道:“你想怎么算?”

  谢怜道:“看手相,如何?”

  闻言,三郎嘴角微弯。那笑容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只听他道:“好啊。”

  说着,便朝他伸出了一只左手。】

 

       “太子殿下是不是在试探三郎?”有人犹犹豫豫道,不然还不知道有没有脱离危险,怎就开始给人算命了。

       “不会吧。”嘴上这样说着,看着天幕倒是认真了许多,想要从中得到答案。

 

       晏无师轻笑了一声,“阿峤,你觉不觉得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太子殿下是在算命。”沈峤不为所动,摸骨算命,他自己也干过。

 

       【这只左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十分好看。并且绝不是那种柔弱的好看,而是劲力暗蓄其中,谁也不会想被这样一只手扼住咽喉。谢怜记着方才三郎触碰到他时微变的神色,特地留意了要避开肢体接触,不去直接碰他的手,只是低头细细地察看。

  月光洁白,说暗似乎不暗,说亮又似乎不亮,谢怜看了一阵,牛车还在山路上缓缓爬行,车轮和木轴嘎吱作响。三郎道:“如何?”

  少顷,谢怜缓缓道:“你的命格很好。”

  三郎道:“哦?怎么个好法?”

  谢怜抬起头,温声道:“你性情坚忍,极为执着,虽遭遇坎坷,但贵在永远坚守本心,往往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此数福泽绵长,朋友,你的未来必然繁花似锦,圆满光明。”】

 

       “命真好。”长得好,出身好,命也好,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若真如太子殿下所言,也是美好的人生。”太子殿下的话,听着就很美好。

       “可惜不是。”晏无师点出来沈峤的言外之意。

       太子殿下算命的架势很能唬人,但遇到懂行的,可不就识破了。恰好,沈峤就是懂行的人。所以太子殿下算的命,是说该不该信呢。

 

       【以上几句,全部都是现场瞎编,胡说八道。谢怜根本就不会给人看手相。他从前被贬,有一段时间便经常后悔从前在皇极观为何不跟国师们学看手相和面相,如果学了的话,在人间讨生活的时候也不用总是吹吹打打街头卖艺和胸口碎大石了。而他之所以要看,也并不是看这少年命运如何,而是要看这少年到底有没有掌纹和指纹。

  寻常的妖魔鬼怪可以变幻出虚假的肉身,装作活人,但是这肉身上的细微之处,比如掌纹、指纹、发梢,一般是没有办法细致到这种地步的。而这少年身上非但没有任何法力波动,觉察不出端倪,掌纹也十分清晰。若当真是妖魔鬼怪伪装的,那就只有“凶”以上的那一档才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完美伪装了。可是,到了那种身份级别的鬼王,又如何会跟他来一个小山村里坐一路牛车打发时间?正如天界的神官们个个都日理万机脚不沾地一般,他们也是很忙的!】

 

       “原来太子殿下不会算命呀。”唉,白期待了。

       “三郎真有哪里不对吗?”随着太子殿下的试探,众人努力回忆前面的细节,除了胆子大了点儿,也没什么吧。

       “鬼不是害怕阳光吗?”三郎可是白天就出现了,“除非他是很厉害的鬼。”

 

       【谢怜装作很有把握的样子硬着头皮编了几句,终于编不下去,三郎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一边听他胡说八道,一边低低地发笑,笑得十分耐人寻味,道:“还有吗?嗯?”

  谢怜心想不会还要编吧,道:“你还想算什么?”

  三郎道:“既是算命,难道不都要算姻缘吗?”

  谢怜轻咳一声,肃然道:“我学艺不精,不太会算姻缘。不过想来,你应当不用愁这个。”

  三郎挑起一边眉,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不用愁这个?”

  谢怜莞尔:“定然会有许多姑娘家喜欢你吧。”

  三郎道:“那你又为什么觉得必然会有许多姑娘家喜欢我呢?”

  谢怜正要开口顺着他答下去,忽然感觉出来了。这小朋友竟是在想方设法引着自己直接开口夸他,无奈又好笑,不知该说什么好,揉了揉眉心,道了声:“三郎啊。”

  这是谢怜开口叫的他第一声三郎。那少年听了,哈哈一笑,终于放过了他。】

 

       “哈哈哈,三郎应该看出太子殿下的试探了。”

       “三郎的脾气很好嘛,这样都没生气。”

       “是啊是啊,都长这样了,脾气又好,肯定不缺人喜欢。”

 

       “三郎应该就是离家出走的小公子,”沈峤不禁被二人的相处逗笑了,虽是初遇,却很温柔,沈峤也不想二人的初遇蒙尘,“我也希望他就是离家出走的小公子。”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晏无师说话仿佛带了钩子,见沈峤嘴角微平,才道,“但也有例外。”比如,你我。或许,也可加上谢怜与三郎,如果没有意外。

 

       【此时牛车已气喘吁吁爬进了村子里,谢怜转身,微一扶额,赶紧下了车。三郎也跳下了车,谁知,谢怜一抬头才发现,方才他一路都是慵懒地躺在牛车上,现下两人这么站到一起,这少年居然比他还要高,两人竟是无法平视。三郎站在车前伸了个懒腰,谢怜道:“三郎,你往哪里去?”

  三郎叹道:“不知道。睡大街吧,或者找个山洞凑合也行。”

  谢怜道:“不行吧?”

  三郎摊了一下手,道:“没办法,我又没地方去。”他睨过来,又笑了两声,道:“多谢你给我算命了。承你吉言,后会有期。”

  听他提起算命谢怜就是一阵汗颜。看他果真转了身,谢怜忙道:“等等,你若是不嫌弃,要不要到我观里来?”

  三郎足下一顿,转过半个身子,道:“可以吗?”

  谢怜道:“那屋子本来也不是我的,听说以前就常有许多人在那里过夜。只是可能比你想象的要简陋多了,怕你住不了。”

  若这少年当真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公子,总不能就任他这样到处乱跑。谢怜十分怀疑他这一整天就只吃了那半个馒头,年轻人这样仗着身体任性乱来,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真的晕倒在大街头。】

 

     “那肯定不能让人露宿荒野了。”荒郊野外的不安全,何况中元夜也没过去。

       我怎么觉得像是在装可怜呢。算了,不论是离家出走还是出门游历都不容易,难得碰上太子殿下这个善心人

 

       【听他这么说了,三郎这才转过身来,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谢怜面前,上身前倾。谢怜还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只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变得非常近,又有点招架不住。

  那少年又退了开来,他竟是顺手就把谢怜扛回来的那一大包破铜烂铁都拎了,道:“那就走吧。”】

 

       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看样子,三郎是真的很有教养。

       “应该,没有危险了吧?”有人犹犹豫豫,天幕虽然还是夜晚,天空却亮了许多,应该是只有在大场面的时候,变化才会大一点。

 

       【谢怜当场便怔了一怔。看那少年身形修长,却是帮他拎着一大包破烂,还拎得如此泰然自若,直教他心里连声道罪过罪过。三郎迈了几步,已经走了出去,谢怜待要追上,忽然想起那赶车的老大爷还躺在车上,当下折回去又是伸手一点,把人弄醒,叮嘱他今夜之事千万不要说出去。那老大爷路上见了他的本事,说一哪里敢有二,连连点头,拉着老黄赶紧回家了。】

 

       看太子殿下交待老大爷的样子,很是熟练。也许传闻就是这样来的,似是而非,一知半解。

       “三郎,真是个好孩子。”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三郎这样懂礼貌的人。

       “阿爷,您口中的好孩子马上就要住危房了。”小辈望着不远处的菩荠观,默默吐槽。

       “出门在外,瞎讲究。”这人瞪了小辈一眼,而后继续望向天幕,“而且大道至简,太子殿下的境界非所能及。”

       好的,这位还很信服太子殿下。

 

       玉生烟觉得不行,天幕得到的情报一天就那么点,就是分析出花儿来也只有那么多,最重要的是,整天抬头望天,低头工作的,他腻了。思前想后,决定带几个人上玄都山,反正师尊现在整天和沈掌教呆在一起。

       知道了天幕不会断,大家说不上来是不是安心,反正江湖上已经没有联合起来的想法了,和朝廷不一样,江湖人行动力强,但凝聚力不好说。

       并且,天幕出现过的各种事物也流行起来了,不论是仿制品还是衍生来的事物,都很受欢迎,带动了好些地方的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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